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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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世上还有比母亲生病更让人心焦的事吗？

她急急奔向医院。

公共汽车擦过路旁的棕榈树叶，徐徐停下。

她捏了捏口袋里的零钞，抵御了车的诱惑。她只有一笔钱，要是乘车去医院，回家就得步行。她不愿意归家走路，没有母亲在家，归家的路会很长很长。

她却抵挡不住路旁半山腰中灼灼怒放的野杜鹃的诱惑，她攀登而上，她拗下了一大枝，这鲜艳欲滴、摧枯拉配的野杜鹃啊。她举着这一大枝花，几乎是跑到了医院。她想，去年小年的海棠色泽不好，因而不祥；那么，她愿这一大枝丫的野杜鹃带来大吉大利。

永远的憾（13）

母亲向在病床上，半睡半醒，见着她，眼亮了：&ldo;呀，开得真热烈啊。&rdo;

她便有点小得意，用白瓷杯盛了水插好花，映得白色的病房喜盈盈的。

她这才发问：&ldo;妈，检查了吗？您好吗？&rdo;

母亲已坐了起来：&ldo;我很好。医生还要作些检查。&rdo;略略顿了顿，&ldo;还得在医院住几天，不过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rdo;

母亲已伸出双手，将她拢在床旁。

可是，母亲迟疑的语气却硬叫人担心，母亲是不是向她隐瞒了病情呢？

母亲已握着她的手，心疼地说：&ldo;你看你，手都划出了血痕，为了采杜鹃花？&rdo;

她倒没经意，手背上是划出了血痕，山上的野藤荆棘划拉的吧。她笑嘻嘻：&ldo;没事的。&rdo;

母亲叹了口气：&ldo;生命真是美丽呵。还是让它们长在山坡上吧&rdo;

直到天黑尽了，她才乘公共汽车回到家中。

四个妹妹很乖，已围坐在方桌旁做功课，李妈忙迎上前：&ldo;二小姐，太太没事吧？&rdo;

四个妹妹也停了笔，仰脸紧张地看着她。

她居然能很平静地说：&ldo;没事。妈只不过是检查身体，几天后就回家的。&rdo;

静默。紧张的气氛松弛不了。

只有香桃可怜巴巴地发问：&ldo;二姐，几天是几天呀？&rdo;

她回答不了，只有哽哽地说：&ldo;几天……就是几天。&rdo;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妈跟了进来，问她吃了饭没有？问她明天买什么小菜？又说裁缝要来收工钱了。她愣住了。她就这样接过了陈家的担子？她还只有14岁呵。她猛扑在李妈的肩头，却又只敢小声啜泣，不能吓着妹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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