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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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第1页）

叶宁笑骂：&ldo;我的坐榻会咬你？&rdo;

谢麟低下头来，晃了晃脑袋。叶宁眼中带着悲伤，手掌轻轻帖着外甥的顶心：外甥这副模样太少见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硬将自己逼成一副少年精英的模样，竟少有欢娱。

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叶宁道：&ldo;不要什么事都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了。不到盖棺那一刻，绝不能丢松。即使盖了棺材，你娘子的那位祖父，还不是翻身了？小心没有过头的。少年有锐气是好事，也要留些后路才好。&rdo;

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叶宁恨不得将自己的经验、建议统统倒给外甥：&ldo;叶、谢两家是世家，我小时候见到你阿翁，他是那么亲切、睿智的一个人。不然也不能让你娘嫁过去呀。那个毒妇，以前对你娘也是客客气气，谁料到翻脸会这么快、这么狠？&rdo;

谢麟冷冷地说：&ldo;都过去了。&rdo;

&ldo;他们都过去了，你才刚刚开始，要为以后做打算的。毒妇必须除名，这样谢鹤是你堂兄也没用了。&rdo;

谢麟无所谓地道：&ldo;那个家，要不要都没什么。&rdo;

&ldo;怎么能这么讲呢？怎么能不要家族？&rdo;叶宁给外甥上课，&ldo;家里有些不长进的确实气人，等你要用到人的时候就知道，有时候还真缺不了他们。你父母去世得早，家里又糟心，也难怪会这样想。以后就好了，没了闹心的，你就知道还是人多了好。不提别人，松山与东亭两个，待你如何？你也不要他们吗？&rdo;

三叔和四叔对他是真心不错的，谢麟道：&ldo;那不能够。&rdo;

&ldo;这才对嘛，还有，圣上给了你假，在京里也不要四处跑，有知交好友可以见一见，吃酒听曲都不要做。谢源毕竟是你叔父，这不是敬他，是为你自己的声望。&rdo;

&ldo;世叔和江先生也这么说。&rdo;

叶宁道：&ldo;那就差不多了。对了，说回来你阿翁，子不言父过，更不能说祖父之过。他心心念念的，都要落到你手里，又不能不给，够他担心的了。&rdo;说这话的时候，叶宁隐隐带着点恶意嘲弄。

谢麟微笑点头：&ldo;嗯。&rdo;

叶宁拍拍外甥的后背：&ldo;走吧，饭该好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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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叶府出来，并不直接谢府，而是顺路去了别院‐‐江先生师生与孟章住在那里。见到谢麟与程素素，两人都有些高兴：&ldo;可算见到人了。&rdo;

二人已经为谢麟拟了下一年的工作计划了，回去不能太晚，必须赶回去布置春耕工作。新的一年，当以劝课农桑、敦行教化为主，立威的手段只是辅助。另一项任务是填一填常平仓，争取在任期满了的时候将常平仓填个差不多。

总的目标都是一样的，盖因朝廷考核的就那么多。细节上二人却争执不下，到了谢麟面前还在争。江先生旁事都可不管，在谢麟的仕途归划上寸步不让。

孟章对江先生拟定的&ldo;将秀才、举人、进士数目堆上去即为教化成果&rdo;很不满意，以为要民风淳朴才算：&ldo;只顾细枝末节，不顾根本！&rdo;

江先生刻薄地说：&ldo;只有举人、进士的数目才是看得见的，是实的，旁的都是虚的。孟官人，敢不敢打个赌？&rdo;

&ldo;赌什么？&rdo;

&ldo;东翁再回去，说什么，底下干什么，叫八十老妪背《易》都能背。东翁在邬州能有几年呢？至多六年，少，也就再两年而已！这就想把一个地方改头换面，移风易俗？信不信有许多人正等着东翁高升走人？&rdo;

一心一意只要百姓得实惠当然也行，但是不划算，风险还大。不如就堆出些步入仕途的人，那才是在朝廷立足的根本。

孟章道：&ldo;那也不能只做表面文章！芳臣，要将根基打牢呀！&rdo;

两人争执半天，谢麟只得讲：&ldo;都有道理，何不一起做了呢？&rdo;才平息了这场争执。

两人提及郦树芳时，孟章表示他会在京里盯着。江先生则对谢麟说：&ldo;东翁给的那张条子，我看用处不大，就换了另外一张。&rdo;乃是将往偏僻之地的条子，换成了某富庶之地的。

谢麟道：&ldo;先生办事，我是放心的。&rdo;

江先生意味深长地说：&ldo;老相公不良于行，东翁要为他老人家分忧才好。想来东翁办事，老相公也会放心。&rdo;孟章也说：&ldo;今年的出息，我已核算好了，正好你们在京里，用着方便。&rdo;二人皆暗示谢麟，架空谢丞相。

谢麟听得分明，却毫无欣喜之意，一切皆是按部就班，哪怕是针对谢丞相，也没有什么值得惊喜的。叶宁说得没错，他打小就聪明且有计划，事情少有脱出他的掌握的，则拿到再多的成绩、荣誉，喜悦之情也就没有那么丰足了。

说到天色渐暗，江先生才意犹未尽地将谢麟与程素素送出。

此后，谢麟按计划向朋友致谢，紧接着就不再出门。由皇帝指定，经吏部行文的邬州通判人选却下来了‐‐正是谢麟想要的探花王经。

王经，字嘉文，程犀的同年。在京城也有几年了，看程犀已外放，也想谋个外任，可巧天下掉下个帽子，正合他的头。当下递了帖子来谢府求见，谢麟带着歉意：&ldo;舍下多事，一时难以抽身，只好请嘉文多多上心了。&rdo;

王经与他做同僚就已经很激动了，拍胸脯保证：&ldo;使君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rdo;

谢麟与他写了一张条子，让他去找江先生：&ldo;江先生博学多识，是祖父给我的人，邬州之事，尽管问他去。&rdo;

王经得了条子，很快去见了江先生，回来便满京城的想给自己也找一个幕僚‐‐有这样一个人，真是太实用了！至于找没找得到，找到的合不合用，又是后话了。

谢麟也没有闲着，谢丞相扣着二房，开年宴时不令谢鹤等人出席，谁劝都不点头。谢麟忍着恶心，继续向族里为谢鹤等人讲好话。谢丞相才勉强同意：&ldo;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给他们个机会吧。&rdo;

接下来的事情，皆在意料之内。

年后，谢、叶、郦三家的混战才在皇帝有意控制之下，快速的完结了。若依以往的经验，这样的混战，从小虾米开始，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直到将一方的大佬掀翻，打个三、五年也不算长。若两党势均力敌，皇帝也摇摆不定，党争闹上个几十年，拖垮朝廷都是有可能的。

皇帝要提醒诸臣牢记&ldo;宗法&rdo;，明确地表示了偏向，且郦氏一方势力不如谢、叶联手，正旦之后，三法司就将案子判下。皇帝是想判郦氏个死罪的，李丞相、梅丞相等均不同意，以为只合流放而已。郦树芳杀人灭口，却不是亲手去做，又原是朝廷官员，也只是罢官流放。

叶宁毫不气馁，流放多么凶险！活着到了地方，能不能接着活下来也还是两说呢。逃回来更好！流放而潜逃，又是一桩罪。谢丞相等与他也是一个想法，只是所有人都不点破，默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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