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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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1页）

作者：茱丽…嘉伍德

第一部分

第1节：礼物（1）

一八零二年英格兰

看起来，这些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迟早是要大动干戈的。

劳伦斯男爵的城堡将要举行一场特殊的婚礼，他已经做好了每一项预防措施。虽然这个极不讨好的职责非他所愿，可英王亲自下达的命令，一向忠诚又服从的劳伦斯男爵怎么可能拒绝呢？婚礼双方是温彻斯特家族和圣詹姆斯家族，两个仇恨的大家族。他们都曾激烈抗议国王的决定，但国王毫不理会。劳伦斯明白国王发出这项命令的原因是因为整个英格兰跟双方家族都有来往的人只有他。唉，这个不幸的角色。

虽然乔治国王相信，婚礼在中立者的土地上举行，双方的宾客都会安分守己。但是看看四周吧，穿着盔甲的男人们满眼的仇恨，只等待着战争的到来。只要谁说错了一个字，甚至是一个毫无威胁的举动，都很可能会引起这场灾难。

此时的主教穿着主持仪式的白色礼服，坐在两家族中间的高背椅上，他的神情看起来就像刚刚吃了一大堆苍蝇，不时地发出刺耳的叹息，又好像是一匹病弱的老马垂死的哀嚎。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天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用指头敲着木椅的扶手，藉以打发时间。

劳伦斯清楚地知道，如果麻烦真的发生，主教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要英王一到，分别在楼上房间内等待的新娘和新郎就会被硬拉到大厅。愿上帝保佑两个孩子，当那一刻真正到来时，地狱的大门就会全部敞开。

为了能起一点威吓作用，男爵在大厅的四周，安排自己的分遣队和英王的骑士队驻守。说实在的，这种在婚礼上布置军队的场面实在是罕见，而婚礼上的宾客个个都是武装打扮则更让人闻所未闻。温彻斯特家的人全都因为满满一身的武器而举步维艰。他们这种无礼的表现是可耻的，而他们的忠诚更值得怀疑。然而，劳伦斯并不责怪他们。盲目地服从也确是一大挑战，毕竟他们的国王是那么的愚蠢。

其实，英格兰的国王早就疯了，可是没有人敢说出这个事实。看看这场荒唐的婚礼就是证据。男爵知道，英王的愿望就是让国土上的子民全都和睦相处。他也愿意为国王实现理想，可是天知道，就算他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根本无法做到。可怜的英王，可怜的男爵。

乔治虽然已经疯了，可他毕竟还是他们的国王，可这些该死的宾客连起码的尊敬也没有。好像就是存心要引发这场战争一样，温彻斯特家两位叔父辈男士以渴望流血的神情把玩着剑柄，而圣詹姆斯的战士穿着整齐，看到了温彻斯特家的举动后集体向前踏进了一步。今天的婚礼，温彻斯特家的人是圣詹姆斯家的六倍。但圣詹姆斯家怎么可能把他们放在眼里。想想向来以残酷闻名的圣詹姆斯家人会因为别人瞥他们一眼而剜出那个人的眼珠子，也会只因为想听某人哀嚎而踢他的胯下。所以大部分的圣詹姆斯家战士根本没有携带武器，面带微笑也更不足为奇了。

英王的私人助理蓝修格爵士终于出现了，红色的袜子和白色的长袍礼服使他看起来更加的矮胖，他表情严肃地冲上了楼梯，与劳伦斯匆匆地拥抱，然后以沙哑的声音对大家说道：“我先行赶来，陛下在几分钟之后就到。”

“谢天谢地！”劳伦斯如释重负地说到。他掏出手帕，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蓝修格瞥了劳伦斯身后一眼，然后摇摇头：“你张罗的大厅怎么好像墓地一样地岑寂可怕？”他低声说道，“宾客还尽兴吧？”劳伦斯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尽兴？修格，有没有搞错？只有杀人才能让这些野蛮人尽兴。”

“看来你的幽默感正在帮你度过这可怕的时刻。”修格答道。

“我可没有开玩笑，”男爵哼了一声说道，“等你明白整个情况之后，你也会笑不出来的，修格。温彻斯特家人带来的是武器，而不是结婚礼物，我亲爱的朋友。”

修格却不相信地摇头。男爵忍不住咆哮道：“这是真的。我试着说服他们把武器放在外面，但是他们根本不听。他们完全没有庆贺婚礼的心情。”

第2节：礼物（2）

“哼，等着瞧吧，”修格低声地说，“陛下的亲卫队会让他们解除武装。我也绝不会允许陛下走进这种充满威胁的大厅。这是一个婚礼，不是一场战争！”

修格果然说到做到。他命令四十名皇家卫队包围了所有的宾客，并且命令皇家卫队的战士都拉开弓箭，严阵以待。温彻斯特家的人斗不过这个愤怒的英王助理，只好将武器堆放在了大厅的角落。连詹家那一方的恶汉也交出了武器。“如果我能活着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也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劳伦斯在心中想道，“乔治国王将不知道我们为了维护他的安全，下了多大的功夫。”

英王走进大厅时，皇家卫队立刻放下手中的弓箭。不过他们丝毫不敢怠慢，箭仍然搭在弓上，以防突发事件的发生。

主教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英王行正式礼，然后示意英王就座。英王的两位律师手拿文件，尾随在国王身后。劳伦斯等国王坐定之后，急忙跪在英王面前。大声地说出他忠诚的誓词，他希望，那些野蛮的宾客能够自惭形秽。更希望能够消除这场战争。

英王倾身向前，一双大手放在膝上。“你的忠诚让你的国王十分高兴，男爵。我是爱国的英王，位于所有人之上，是不是？”

劳伦斯早就准备好应对之辞。英王在好几年前就自称“爱国的英王”，而且他希望在任何时候都能听见肯定的回答。

“是的，我的陛下，你是爱国的英王，位于所有人之上。”

“好孩子。”英王轻声说道，并伸手轻拍男爵微秃的头顶。男爵困窘得满脸通红。国王陛下对待他的方式就像是对一个小侍从，说实话，这让他有点难为情。

“起来吧，男爵，帮我监督今天这个重要的场合。”英王命令道。

劳伦斯抬头近看他的国王，回想乔治国王年轻时的英俊，真是觉得岁月不饶人。如今的他，下颚肥胖，皱纹加深，眼睛下方浮现出眼袋，还戴了一顶全白的假发，两侧的假发微微卷起。纯白的假发映衬他的肤色更加苍白。此时的英王面露天真的笑容期盼地望着他的臣子，劳伦斯男爵也立刻报以谦卑的微笑。但是国王神情中太多的仁慈和真诚令男爵突然变得彻底愤怒了。他回想，在英王没有生病的时候，他是一个能干、英勇的国王。他对待臣下的态度就像是父亲对待孩子一样地慈爱。可如今神志恍惚的他得到了什么？他至少要获得尊敬，不该有今天尴尬的场面。

男爵走到国王身旁，然后转身看着人群。他的用愤怒颤抖的声音喊道：“跪下！”

所有的人都被男爵的吼声吓了一跳，乖乖地跪下了。

作为朋友的修格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以惊愕的神情看着劳伦斯。劳伦斯本人也是此刻才明白，自己原来是如此有魄力的人。可怜的英王对大伙一致的忠诚举动显得十分满意，这也是他最重视的。“男爵，”他望向劳伦斯的方向：“去带新娘和新郎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劳伦斯转身向英王敬了个礼，英王这才转头看着蓝爵士。“女士们都到哪儿去了？我敢说我根本没看见任何一位女士。这是为什么，蓝爵士？”

这让蓝爵士怎么回答？他们没带女人前来是因为他们为战而来，并非为了庆贺婚礼，而是为了流血！蓝修格怎么能对国王说出真相呢。这个时候的诚实相告只会伤害国王温和的心。

“是的，我的爱国的英王，”蓝爵士说道，“我也注意到现场缺少了女士的芳踪。”

“这是为什么？”国王坚持问道。

蓝修格绞尽脑汁地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还是放弃了。他绝望地向他的朋友求救。“你知道原因吗，劳伦斯男爵？”

男爵刚走到门口。他听见了朋友惊慌的语气，立刻转身。“这趟旅程对……纤弱的女士而言，恐怕太艰辛了。”他解释道。

这谎话说得实在是离谱，他差点没让自己噎着。谁不知道温彻斯特家的女人像老虎一样精力充沛，说她们纤弱，简直是笑话。幸好国王的记忆里对这些早已模糊了，他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男爵转头瞪视着温彻斯特家的人，是他们的无礼害他对国王说了谎。这些该死的野蛮人。平静了一下后，他开始执行国王的使命。

第3节：礼物（3）

首先应他的传唤而来的是新郎。他有一头红褐色的头发和一对澄澈的绿色眼眸；他的脸庞削瘦、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在一次战斗中被打断了，这使得原本俊美的侧面增加了些许粗犷的线条。这就是出自圣詹姆斯家的圣詹姆斯侯爵，当他走进大厅时，宾客们纷纷为他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通路。他的神态就像是一位准备视察臣下的伟大战士。他的神态一点也不可亲，他的家人称他为纳山，全国最年轻的贵族之一，刚满十四岁。他是实力雄厚的威克菲公爵的儿子。而此时，威克菲公爵正在海外为他的国家执行一项重要任务，所以并没有参加儿子的婚礼。事实上，公爵根本不晓得他儿子要结婚这件事。男爵知道，如果公爵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一旦他被惹火了，他会像撒旦一样地令人胆寒。大家都知道，他的残酷远甚过所有圣詹姆斯亲族加起来的力量。劳伦斯猜想这或许也就是他们全都尊敬他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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