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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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相敬如 冰（第1页）

在现代社会的喧嚣与繁华中，张志民和妻子的家却像是一座孤岛，弥漫着冰冷与疏离的气息。58岁的张志民与妻子共同育有一子，他们维持着一种奇特的家庭经济模式——夫妻二人平分家里的开销，各自掌管自己的收入。然而，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家庭背后，却隐藏着一段令人心碎的过往，那是关于他们早夭女儿的故事。

妻子怀孕生产之时，本应是备受呵护的时刻，可张志民却在母亲的影响下，对妻子极为苛刻。他不给怀孕和产后的妻子一分钱零花钱，妻子只能动用婚前工作攒下的积蓄购买自己所需的补品和女儿的奶粉。坐月子期间，妻子的母亲赶来照料了十多天，可家中还有个小婴儿需要照顾，妻子母亲无奈只能回去。婆婆原本承诺会好好照顾儿媳妇，可亲家一走，婆婆就变了卦，她以要照顾孙子和忙家务为由，对虚弱的儿媳妇不管不顾，还指责她太矫情，说自己当年生完孩子没几天就劳作如常，也没出过问题。

由于缺乏营养，妻子无法母乳喂养女儿，丈夫却不以为然，认为女孩子喝点米粥就能活，把好的食物都留给儿子。妻子独自照顾女儿，身体逐渐吃不消，当她请求丈夫帮忙照顾一下女儿时，丈夫满脸不情愿，结果女儿因此吹了凉风，发起高烧，原本就体弱的孩子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多次。婆婆不仅没伸出援手，还口出恶言：“那么坚强干嘛，早死早超生。”甚至从未到医院看望过孙女。

女儿的离去，让妻子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两年的时间她都沉浸在这巨大的伤痛中无法自拔。而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儿子也被带偏，对母亲恶语相向：“你不赚钱只会花我爸爸的钱，你不要脸。你连孩子都养不好，妹妹死了也是活该，干嘛要跟我抢东西。”

在工厂重新工作后的那些忙碌日子里，妻子偶尔也会在深夜反思自己的婚姻，每当这时，女儿那可爱又脆弱的小脸就会浮现在她眼前。她记得女儿刚出生时，那粉嫩的小手紧紧攥着，仿佛要抓住这世界的美好，可这世界却对她如此残忍。她想起自己抱着女儿喂奶的场景，女儿那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她，那是一种完全的依赖，可自己却因为没有足够的营养而无法好好喂养她。

有一次厂里放假，妻子独自在家，看到女儿曾经用过的小毯子，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反思着，是不是自己当初太懦弱，如果能更坚决地反抗婆婆和张志民，女儿是不是就不会离开。在那些被张志民和婆婆忽视的日子里，自己应该更勇敢地保护女儿才对。她痛恨自己的无力，也痛恨这个家对她们母女的不公。

当张志民打电话让她照顾生病的婆婆时，她看着窗外，脑海中又浮现出女儿在病床上挣扎的画面。她想，这个家带给她的只有伤痛，先是女儿的离去，再是婚姻的破碎。她在心里问自己，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冷漠的家庭继续付出？

后来，儿子因营养不良住院，妻子无奈辞职回家照顾。在照顾儿子的日子里，她看着儿子的脸，有时竟会恍惚觉得那是女儿。她反思自己在婚姻中的挣扎，为了儿子维持着这个家，却失去了女儿，这是不是一个错误？如果没有这段糟糕的婚姻，女儿或许还在，儿子也不会变成这样。她的内心被自责和悔恨填满，对婚姻的失望也更深了一层。

岁月流逝，妻子年纪大了，无法再出去工作。她和张志民之间，依旧是无尽的冷漠。她还是会时不时地回忆女儿，反思过去。她觉得自己的一生仿佛被这段婚姻拖累，女儿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也让她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对婚姻有了更多复杂的情绪。

在这期间，张志民其实也有了一些变化。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心中渐渐有了愧疚。他想起妻子刚嫁给他时的温柔和善良，想起妻子在孕期和产后所遭受的委屈，每当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有一次，他看到妻子独自在院子里发呆，眼神里满是忧伤，他想走上前去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妻子，那眼神里有了一丝以前从未有过的怜惜。

还有一次，妻子生病躺在床上，张志民破天荒地为她熬了粥，端到床边时，他的手有些颤抖，低声说：“喝点粥吧。”妻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那一刻，张志民感受到了两人之间那道深深的鸿沟，他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些远远无法弥补过去的伤害，但他还是想尝试着改变。

如今，夫妻俩都已年迈。妻子没有不良嗜好，身体还算健康，而张志民由于长期抽烟、喝酒、打牌，身体每况愈下，最终瘫痪在床。病床上的张志民老泪纵横，忏悔自己年轻时的自私自利，后悔当初听从母亲的话，对妻子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妻子静静地听着，这些迟来的忏悔让她心中五味杂陈，女儿的身影再次浮现，她想，一切都太晚了，这段婚姻留下的只有无法弥补的伤痛和遗憾。但张志民的这些转变，还是在她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尽管那丝涟漪无法抹去多年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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