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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晚轻声说了书名,钟庭屿的唇往下移,在她的颈侧,轻缓地一点点向下移动,指腹上的薄茧和细纹轻轻蹭过她的肩膀,勾住细细的墨绿色肩带。
“那这本书里,你最喜欢哪个故事?”钟庭屿额头贴着她的,神情却是温柔的,“是阿里巴巴?还是阿拉丁神灯?航海家辛巴达?”
最喜欢的故事是哪一个?
裴知晚听见心跳“咚”的一声,心脏在胸腔里跳跃得厉害,反应过来时,细带已经落到手臂上,微凉的空气覆了一瞬,又变成干燥温热的掌心。
她眼睫轻颤,试图回想小时候看过的故事情节。
现在称不上最喜欢的故事,只是在小时候,在刚到外公外婆家不久,她读到《阿拉丁和神灯》时,由衷地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盏擦三夏就能许愿的油灯,想让兰姨也住到外婆家,想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惜我一直没遇到神灯,”裴知晚声音有些不稳,“那时候我觉得一定是我表现不够好,所以阿拉丁神灯才不肯出现。”
可是时间是会改变一个人的,长大后的她知道了童话只是童话,不过好在现在的生活也还好,错过了钟明霄,遇见了钟庭屿。
恍惚间,裴知晚还想起一件事情,以前似乎在哪听过,说钟庭屿饮食不怎么挑食,饮食也清淡,当然,他也不爱吃水果。可是他现在改了,不仅自己主动吃桃,还会要她用手捧着喂他。
她垂眸,听着他微哑的声音传来:“怎么会?阿晚小时候,是最乖的小孩。”
裴知晚仰头,眼角泛着微微的水光,声音很轻:“那有奖励吗?”
表现好、最乖的小孩该有奖励的。
小时候,班上同学早上来到教室里,会兴奋地大声说:“我爸妈说我昨晚表现得很好,周末要奖励我,带我去游乐园玩。”
“我也有奖励,我阿舅说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是我想吃的东西有好多,我想吃辣条,还想吃炸鸡,不知道我阿舅会不会都买给我?”
“啊,你们的奖励都这么好啊?我也有奖励,是我妈妈新买的两套练习册,说下次考试再不及格就要请我吃竹笋炒肉……”
“那阿晚现在想要什么奖励?”钟庭屿抬眸与她对视,轻轻亲了下她的眼角,一手安抚似轻轻碰着她的背部,另一手贴着腰线,不急不缓地一点点移着,探进墨绿色下摆。
想要什么奖励?她说了就能实现吗?
短短几个字来来回回浮在脑海中,裴知晚思绪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着。
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可多了,想要秦叔不赌钱不喝酒,不动手打人,不和兰姨吵架;后来想要外公能多夸夸自己,希望外婆可以多陪陪她;再后来,再后来想要的东西也有,可是不会再说出来。
因为知道不会实现。
“什么都可以吗?”裴知晚眨了眨眼,在昏黄的灯光下,脸上的热意不断翻涌上来,裙摆似凝固的海浪,层层堆迭在腰间,下意识后撤,却被压住月退根。
“恩,想要什么都可以。”钟庭屿亲了亲她的眉心,几乎是哄着她的,“就算没有神灯,你也可以许愿,许三个愿望,或者更多个都行。”
他声线低沉磁性,音量低,听起来格外温柔体贴,能够有效地安抚着她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的手指向来灵巧漂亮,说话间,如同之前剥牡蛎、或是其它贝类一般,轻而易举找到最后的藏宝处,寻到藏起来的珍珠,轻一下重一下地摩|挲、捻|弄着。
裴知晚蹙眉,唇微张,说:“可是我现在不知道想要什么……”话音未落,他指尖力道稍重,浅浅的涟漪没过,然后屈起指节,刮得她一个哆嗦,还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可以慢慢想,看想许什么愿望。”
这哪里是阿拉丁神灯的灯神?
阿拉丁想要成为王子,想要脱离困境,想要保留第三个愿望。
可现在她分明一个愿望都还未说出口,就遭遇了困境,如同落水之人,几乎要在他的手里窒息了。可他恍若没有察觉,只喉结轻轻滚了下,低下头,怜爱地亲着她的眼泪,然后还会轻笑着,问她怎么流怎么多。
多过分。
裴知晚微仰着头,有种还在海面上的错觉,铺天盖地的水汽正四面八方地袭涌而来,侵|入皮表灌满胸腔,在身体里结成一枚沉甸甸的果实。
在这个属于他和她的盛夏夜晚。
chapter37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哪怕是真实地经历过这一切,裴知晚都还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在她准备和钟明霄订婚时,忽然收到一条短信说他出|轨了,然后在深夜凌晨的酒吧里亲眼见到他和别的女生抱在一起,甚至是亲吻。
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和钟明霄解除婚约,然后是外婆病重,她自己提议和钟庭屿结婚,两人就此成为法定夫妻。
再后来,同他回老宅,再经历他出差两人异地,之后她生病他守夜,再后来,便是去苏城,最后又来到沪城的海边。
中间相处过程中,两人并没有发生争吵,相处时他百般关照她,关心她的身体健康,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在她还未开口说时便注意到她的情绪,主动提议带她回苏城,带她到海边。
从前隔着身份与地位,他是钟家的家主,是她的长辈,是钟明霄的小叔,哪怕拥有小时候相处的经历,可也需要保持着距离,即使见面也是点头打个招呼。
可是现在,在这个月光温柔,水波荡漾的盛夏夜晚里,他询问她的童年故事,她的愿望清单,他们聊着那些抽象的具体的话题,两人的距离在无限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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