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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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第2页）

进到大殿之后，冷双成发现不仅文武百官都习惯了他的冷淡无礼，连当朝皇帝也习惯了他的脾气。她依照父亲教导的礼仪，低头敛袖，小步走在金砖上，前后不超过半尺间距。走过九块金砖后，她打算席地跪拜，御座中的皇帝开口说道：&ldo;朕已免除世子的跪拜之礼，世子妃应同例，快起身吧。&rdo;

冷双成仍然屈膝行了一礼，退到长身而立的秋叶一步之后，微微低头，容貌甚是谦恭。

皇帝抚须笑道：&ldo;世子妃知书达理，进退识礼仪，实在是我朝之福啊。&rdo;

秋叶听后才慢腾腾地躬身施礼。

皇帝受了礼，又笑道：&ldo;今日是新春，本不适宜谈论政事，只是京杭道及北疆灾情严重，令朕心下烦忧，见着世子面后，想问问世子可有治灾的方子。&rdo;

冷双成屏声静气，听懂了皇帝的弦外之音，并不心急。她知道秋叶的秉性，肯定不会随意应下这桩差事，十有□是要整治给别人。

果然，秋叶淡淡开了口：&ldo;驸马与长平公主成婚两年，素无功勋，不如趁这机会擢驸马为户政司长使，令他做出政绩来。&rdo;

皇帝沉吟一下，点头道：&ldo;世子说得有理。&rdo;当即唤侍从传令独孤凯旋觐见。

秋叶微低半身施礼，拉着冷双成退出大殿。

朱红廊道中，冷双成忍不住说道：&ldo;京杭道淤积雪泥，历经数月才能疏通，驸马身子孤寒，怎么抵得住初春的凉气？再说他即便能治好河道，又得辗转去北边赈灾，连番奔波下来，就是铁人也会散架了，何况他还一直病着？&rdo;

秋叶袖手拢住她的手腕，笑了笑：&ldo;这可是圣上答应的，不是我的主意。&rdo;

冷双成拖着他走进花树下，顺势掐了掐他的手背，恨恨说道：&ldo;你道我不知你的黑心肠？‐‐年关将近时，我就看你接见了嫡派官属，少不得暗中指使他们，上书到中书省去，提议由驸马赈灾的事。圣上直到今日才决策，就是听着你这最后一句推动之辞。&rdo;

秋叶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笑道：&ldo;果然瞒不住你。&rdo;

冷双成左右看了一眼，发觉无人，终于忍不住抓掴他耳角一记。他依然噙着笑容，墨色眸子看进她的眼里去，说道：&ldo;晚上再来惩治你。&rdo;

她突然红了面颊，低头避开他的亲吻。

远处小跑来侍从的脚步声，冷双成连忙推开秋叶的怀抱。

侍从躬身禀告道：&ldo;常太傅领其他三公六卿在太元殿请见世子，意欲与世子切磋棋艺。&rdo;

秋叶还未答话，冷双成的眼睛就亮了。她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ldo;我也去。&rdo;

每到新正初一，除去宫中的礼拜与宴乐，也是三公六卿注重的大日子。因为平素难得出门的秋叶会依约来到太元殿，参与公卿大臣摆下的弈局，以一敌九，应车轮战法。秋叶连续十年保持不败之地，很是震惊了朝野，甚至引得皇帝及嫔妃摆驾观望。

秋叶不喜宴乐，才以对弈推脱宫中诸多杂礼，并非每次都应允参加棋战。常太傅是他的主婚司仪，情面上比任何人都大一些，近三年来，他勉为其难就答应了这一次。

侍从连忙躬身退下，跑向太元殿传信。

秋叶拂下冷双成牵扯在袖角的手，说道：&ldo;你不能去。&rdo;

冷双成再不开口，只紧紧拉住他的衣袖，眼巴巴看着他。

秋叶道：&ldo;你去我不能静心。&rdo;

冷双成抓住他的手指，摇了摇，低声道：&ldo;夫君行行好吧。&rdo;

她通常用软语相求就会如愿，能等到他的闲情逸致下盘棋实在太难，她的软磨功力鲜少有发挥的场地。跟在他身边三四年，她才在叶府中做近侍时，看他下过三次默棋，都是残局。等他走得远了，她还站在亭心里，苦苦思索解开的方法。

简言之，秋叶过于冷漠，几乎不近人情，向来视游玩为丧志之途。她若是生气，他才放下身段哄了哄。

冷双成站在花树下，背过身子，马上生了气。

秋叶转到她身前，弹了弹她的额角，说道：&ldo;又来这一招。&rdo;

冷双成想了想，踮起脚挽住他的脖颈，亲亲他的嘴唇，低声道：&ldo;夫君带我去。&rdo;

秋叶笑着受用她的软语厮磨，最后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太元殿。

殿内熏香悬灯，升起火龙取暖，布置多道金纱屏风遮挡四周风向。九名皓发苍苍的公卿侯在白玉棋桌后，齐齐对秋叶施抬手礼。秋叶躬身还礼，冷双成连连施礼，退向屏风之后。

金阶上摆放着一张锦缎雕花椅，是秋叶历年来的位置。椅子正对九张棋盘，通常只需他坐着发号施令，由小童代替他落子。

今年冷双成静置一侧，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秋叶唤人搬动棋桌，围成一圈，自己坐在了正中。

小童摆放好沙漏，持杵敲击金钟，朗声道：&ldo;开局！&rdo;车轮战即时开始。

常太傅先落子，其他太傅随后，秋叶持子一一应对，落声清脆。

这九局棋整整下了三个时辰，从日中战到日暮。每有公卿凝滞之时，小童必敲钟鸣示，近侍拖长声音报出目数，带动气氛热烈起来。

越来越多的官员入殿坐在屏风后，观看棋局。侍从轻手轻脚递送茶水糕点，冷双成居身最前，受用三块芙蓉糕，继续目不转睛看着棋路。常太傅最先败下阵来，擦去满头汗水，起身施了一礼，退出战局。秋叶点头示意，继续狙杀其余数位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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