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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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2页）

手指紧紧攒起，他默默承受难抑的心痛，海浪轰天嘶鸣，卷过心底一种无法言语的胆颤。

初一，希望你能战胜一切，因为活下来才是王道。

孤独凯旋面对天空默默地祷告。

建隆四年，六月十八，酉时。无方西侧港口。

季夏傍晚乌云密布，云层厚如山峦，暮色将天地万物罩得不甚分明。浪拍礁石，声如鼓震，愤怒的海cháo吞吐海岸，狂风乱舞中摇晃七艘高层楼船。

船只抵御风浪嘶吼，发出夜枭般的折翼之声。赵勇一手提着大刀，一手挽住一位摇摇晃晃上得甲板的岛民，不住地大喊：&ldo;快点！快点！东瀛人不过数时就攻过来了！&rdo;

众人如同细细的溪流，沿树林边缘分成七股，源源不断地进入船只。他们大多都有武艺傍身，只是有了家庭后，更多地是在考虑妻儿老小，相比较赵勇的嘶喊、海cháo的轰鸣，他们都显得沉默而安顺。

雪白铠甲的银衣卫士插入人群，反向涌进岛中。密密匝匝的黑色与耀眼闪亮的白色齐聚港口，两列阵队井然有序，各自奔向前方。

冷双成最后下了甲板，回头对银光说道：&ldo;恐怕撤离的时间短了。较之青龙镇，东瀛距无方稍远，但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会冲进来……&rdo;

人群熙熙攘攘前进，众人面目一如生死相扑的战士，个个凝色重重。一道青衣人影被挤得踉跄一下，撞向了冷双成。冷双成眼疾手快，语声未毕掌风虚托一下他的身子：&ldo;小心了，老板。&rdo;

那人抬头，见着冷双成眉眼如水发丝如雪，怔忡一下，被后人挤出了队形。

冷双成微微一笑，眉眼缓缓拂去冰雪，眼底溢出春风化雪的暖意：&ldo;老板，还别瞧着我了，要不船一开你就走不掉了。&rdo;

&ldo;我好像见过你。&rdo;青衣人嘟嘟囔囔朝前走，不时地回头看一下，渐渐地行得远了，终于融进人流再也不回头张望。

银光先交代船只快去快回，尔后小心翼翼地挡开人cháo，护住冷双成侧身。冷双成目视迎面奔离的众人，有些不忍心目睹眼前的混乱，转眼去看着青青柏树。默然走了许久，一路青影笼罩，阻隔悬顶乌云，给人一些开阔缓和的气息，冷双成摸摸树干，喟叹道：&ldo;银光，没想到我又回来了。&rdo;

千言万语凝结成这一句，青柏不改苍劲，不染风霜，于岁月踌躇间无语挺立，悠悠看尽人世沧桑。

头顶悬挂青黑两重天，冷双成面沉若水，不受催城欲裂的力道影响，平静说道：&ldo;待会将三千羽林卫列作五排，出了东门围成半圈，务必抵住敌人第一轮进攻，这样才能为身后的岛民多争取一点时间。&rdo;

银光颔首跟上，想起方才一幕，问道：&ldo;刚才那人是？&rdo;

&ldo;棺材店老板。&rdo;冷双成迎风而行，海风吹得她月白衫子猎猎作响，&ldo;我长了白发他就不认得我了。我记得第一天上岛时，他见我落拓潦倒，好心地给我指明方向，告诉我要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一定得进辟邪山庄……&rdo;她又细细一笑，温婉说道：&ldo;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他满嘴胡话，因为一进辟邪碰见秋叶，只像是羊入虎口，哪里还能寻求安身之地？&rdo;

银光心急，细瞧冷双成面目，见她眉眼弯弯犹带温柔之色，才醒悟是玩笑之辞。他不禁叹息：&ldo;人心惶惶之际，夫人还笑得坦然。&rdo;

&ldo;银光，其实我对你提起公子，是想问你一件事情。&rdo;冷双成转过身子，正视他的眼睛，&ldo;秋叶调度军队进驻无方，想必暗中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那么对于首战形势，他到底吩咐你做些什么？&rdo;

银光暗叹一声。公子的确在议事阁细细嘱咐他诸多事端，也算准了夫人一定会在他身上找缺口打探，早有见地对他说：&ldo;冷双成问起的时候，你只管真真假假掺杂着说，这样才能打消她疑心。如果她面无表情，那就说明她不愿开口，但是心里已经默许你的想法。&rdo;

冷双成沉默立于树下，耐心地瞅着银光变幻不定的脸色。她的身后，是一片翠绿的长青林，海风卷过，落木萧萧飞洒，披挂了如林直立的身躯。墨绿屏障宛如城墙，她的银发亮如雪霜，银光看过去时，才发现星星白发是那么触目惊心。

&ldo;公子说，东瀛进攻无方肯定会用药人督阵，无论来人是谁一律she杀不怠。引诱敌人进入辟邪山庄后，斩断盘龙锁链，力求歼灭整军进犯队伍。&rdo;

银光的语声还未落地，冷双成不禁抬首看向前方。

衡宇飞檐，掩在浓墨云层之中，于肃杀风声处透出王侯威严华贵气象，山庄的巍峨恢宏如同缥缈蜃景，历历可见。

可是不久的将来，这里也像古井台，全城沉没，倾覆几百年的历史。

她叹口气，隐隐猜出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未说，低头沿青石街面前行。

丁酉时，辟邪山庄最东侧，辕门外。

冷风如割，海浪滔天，雪沫狂溅，盛起雨雾凌乱飞舞，一道道利爪电龙响彻苍穹。只见黑沉沉的海水突生大片大片浪cháo，海底仿似煮沸了油锅，霹雳扒拉炸开了水花，一时之间轰鸣声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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