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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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黑市陷阱（第1页）

吴老那枚“安魂定魄丹”的药力，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子，在沈观澜的四肢百骸中缓缓漾开温润的涟漪，勉强安抚着被镜渊深处血腥祭坛与毁灭星云冲击得几近崩溃的五感。然而，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沉沉地坠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细微的拉扯感，黄金瞳深处那灼热的金芒也黯淡了不少，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默然斋的门扉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一张尖瘦、透着几分市侩与狡黠的脸探了进来，正是信息贩子“小灵通”刘三儿。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落在沈观澜苍白疲惫的脸上，又迅速扫过桌上那个被吴老锁死的紫檀木盒，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神秘感：

“沈爷！您托我打听的‘硬茬子货’，有眉目了！”

沈观澜靠在椅背上，眼皮微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说。”

“城西，‘鬼哭坳’！”小灵通凑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的尘埃，“明晚子时，老地方开‘鬼市’，但这次不一样！听说有‘地老鼠’刚从北边一座凶得邪乎的大墓里刨出来几件真东西！煞气冲天！其中就有…带‘古气儿’的青铜家伙！正经的法器胚子！”

“法器胚子？”沈观澜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一下，虚弱的身体里，一丝属于猎手的本能被悄然点燃。镜渊的恐怖与吴老的警告犹在耳边，但肃清回春堂污秽的经历，让他更清晰地意识到，在这魑魅横行的江州城，乃至那镜渊碎片所预示的更广袤的黑暗里，力量，尤其是能对抗邪祟的力量，是何等关键。这枚改变他命运的铜镜，或许并非孤品。

“消息可靠？”沈观澜的声音依旧平静。

“嘿！我刘三儿拿脑袋担保！”小灵通拍着胸脯，眼神却飞快地瞟了一眼沈观澜的脸色，“不过…那地方邪性，规矩也大。卖家只要‘黄鱼’（金条），而且…只认熟脸带路。沈爷您看…”他搓着手，意思不言而喻。

沈观澜沉默片刻。虚弱感依旧沉重，五感如同生了锈的齿轮，运转间带着滞涩。但他需要信息，需要力量，需要解开那镜中谜团的钥匙。

“明晚子时，巷口等我。”

子夜时分，残月如钩，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勉强勾勒出江州城西郊一片荒废区域的轮廓。这里曾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后来因闹鬼传闻彻底废弃。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嶙峋骨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混合着血腥、腐肉和生石灰的阴冷腥气。这气味浓烈得足以让常人作呕，也完美地掩盖着更深处的秘密。

“鬼哭坳”的名头，绝非虚传。夜风穿过倒塌的砖墙和锈蚀的铁架，发出呜呜咽咽、如同千百冤魂低泣的怪响，令人毛骨悚然。

小灵通裹着一件脏兮兮的棉袄，缩着脖子在前面引路，熟门熟路地绕过几个积着黑水的深坑，钻进一处被巨大破油毡布半掩着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入口。入口两侧，两个裹在厚重棉大衣里的汉子如同石雕般杵着，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下半张胡子拉碴的脸和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幽光的眼睛。他们手中没有明晃晃的武器，但那鼓鼓囊囊的腰间，显然藏着家伙。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劣质线香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花香，如同粘稠的触手，从入口深处扑面而来！这气味瞬间盖过了外面屠宰场的腥腐，显得格外突兀。

嗅觉（百草鼻）！

尽管身体虚弱，五感滞涩，但那股甜腻花香钻入鼻腔的刹那，沈观澜的神经如同被针狠狠刺了一下！这绝非普通的熏香！花香之下，潜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如同腐烂水果发酵般的酸馊底调！与回春堂假药事件中，那试图掩盖拳参土腥气的劣质熏香如出一辙！只是，这次的浓度和配方，似乎更加霸道，更加…针对！

致幻！

几乎是本能反应，沈观澜屏住了呼吸！同时，黄金瞳在虚弱中强行凝聚起一丝金芒，视线穿透入口昏暗的光线，扫向深处！

视觉（黄金瞳）！

入口内是一条向下倾斜、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插着一根粗劣的红蜡烛，昏黄摇曳的火苗是唯一的光源，将人影拉扯得如同扭曲的鬼魅。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人影憧憧，低语嗡嗡。

然而，就在沈观澜视线扫过通道两侧那些看似随意堆放的破旧木箱和废弃铁桶时，黄金瞳捕捉到了异常！

几处阴影最为浓重的角落，木箱的缝隙间、铁桶的凹陷处…反光！金属的、冰冷的反光！虽然只是一闪而逝，被摇曳的烛光巧妙地掩盖，但那锐利的线条轮廓，分明是…刀刃！不止一处！至少有七八个点！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无声地吐着信子！

更让沈观澜心头一凛的是，引路的小灵通在踏入通道、吸入那股甜腻花香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脚步变得略微虚浮，眼神也涣散了一瞬，虽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往前引路，但那细微的变化，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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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一个精心布置，利用致幻熏香削弱来者感知，再以埋伏绝杀的陷阱！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或者，是每一个踏入此地、身怀“黄鱼”的买家！

“沈爷，就在前面了！”小灵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仿佛那甜腻花香点燃了他某种潜藏的情绪。

沈观澜没有回应。他体内的虚弱感与强行催动黄金瞳带来的眩晕感交织在一起，眼前的烛光开始出现重影，通道似乎在微微扭曲。那致幻熏香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猛烈！屏息只能延缓，无法完全隔绝！嗅觉被干扰，视觉开始失真，触觉也因为虚弱而变得迟钝…五感正在被迅速剥夺！

不能进去！

必须立刻退！

但身后那两个守门的汉子，看似随意，站位却隐隐封住了退路！而且通道狭窄，一旦动手，极易被两侧埋伏的刀刃偷袭！

电光火石间，沈观澜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他猛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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