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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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桌已裂尚可修（第2页）

水润趴在柜台上，鼾声轻微。任敖与一众羽林军围坐着，每人手里捧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稀得几乎照见人影的薄粥。这些平日锦衣玉食的羽林军少爷们，此刻个个灰头土脸，捧着碗小口啜吸着那点可怜的汤水——四十斤粮食分给五百人，仅仅能吊着命罢了。

太子萧景琰也端着一只碗，碗里的粥甚至比其他人更少。任敖看得心疼，低声道：“殿下，您还是再添些吧。龙体要紧，万一……”

太子温和地笑了笑，将碗放下：“将士们奔波劳碌，孤坐守此地，岂能多食？诸位不必灰心，或许……右司卫稍后便能带回粮食。”

任敖叹了口气，忧心忡忡：“殿下，许舟虽有才干，但终究年轻气盛，被江听潮言语相激，才揽下此事。我等深知寻粮之难，若他空手而回，也情有可原……”

一旁的江听潮小声嘟囔：“是他自己逞能，关我什么事？”

任敖积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猛地转头，眼神凌厉如刀：“住口！大敌当前，不思同心辅佐殿下，还在内斗！再敢寻衅许舟，回京我必参你一本！到时休怪我不念情面！”

江听潮梗着脖子不服：“可他说的什么话？！‘粮食好找’？说得好像我们羽林军都是废物一样！”

“废物？！不是吗？！”任敖怒极反笑，“噌”地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咔嚓”巨响中，面前的八仙桌竟被他一剑劈为两段！

木屑纷飞！

他剑指江听潮，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不问你许舟能否带回粮食！我只问你！他昨日拿出的那些救命粮，你江听潮奔波数日，加起来可有他一半多？！”

江听潮被这雷霆之怒震慑，脸色一白，嗫嚅道：“……确实没有。”

任敖胸膛起伏，厉声质问：“既知自己没那本事，刚刚就该闭嘴！为何还要将他气走？！”

“我没本事？！”江听潮被彻底激怒，口不择言，“任敖！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要不是我姐……”

他猛地瞥见太子沉静的目光，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江听潮！”任敖豁然起身，声音冷得像冰，“我任家凭的是祖传功法，凭的是对陛下、对殿下的赤胆忠心！当年我本可入御前三大营，是你祖父断我前程，逼我入赘江家！非我摇尾乞怜求来的！”

江听潮涨红了脸，仿佛找到了反击点，声音尖锐起来：“你能三十岁入神藏境，还不是靠我江家堆出来的修行资源？！一根根人参当萝卜喂你，一块块灵晶给你买！你去了三大营，谁给你这些？你这神藏境，分明是我姐的嫁妆堆出来的！”

这话如同毒刺，狠狠扎进任敖心口。

他脸色瞬间灰败，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半晌，才无力地垂下手臂，声音透着疲惫和心死：“……好。我管不了你。你……自便吧。”

一旁的徐承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争吵伤情，有些话出口，便如覆水难收了。”

堂内一片死寂，众人尴尬地看着这对反目的舅婿，连喝粥的声音都停了。

江听潮吼完，看着任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也涌起一丝悔意，可那道歉的话，却像石头般哽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

太子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直接斥责谁，而是走到那被劈开的八仙桌前，俯身拾起一块断裂的桌板碎片，目光扫过众人：“桌已裂，尚可修。人心若裂，则舟必倾。眼下高平危如累卵，强敌环伺，我等皆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尚有一线生机；若再如此内耗，无异自断臂膀，自毁长城。任将军忠勇，江副使亦是为孤忧心，孤心甚慰。些许口角，让它过去吧。当务之急，是同仇敌忾，共渡难关。”

他将那碎片轻轻放在一旁，目光恳切地看向任敖与江听潮。

两人皆面露羞愧，正欲言语。

咚——！咚——！咚——！

就在这凝滞的时刻，高平城中那沉重而急促的长鸣钟声，如同死亡的丧钟，骤然撕裂了夜空。

正堂内所有人脸色剧变，豁然起身冲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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