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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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菌蚀之痕（第1页）

暴雨将三星村诊所浇成孤岛，陈阳的指尖抠进1987年的砖缝，青苔混合着铁锈的腥气钻入鼻腔。林晓的锁骨烙印在雨幕中泛着磷火般的微光，两人隔着破碎的窗玻璃，窥见年轻时的陈教授正将针管刺入孕妇太阳穴。

那管翡翠色液体在无影灯下翻涌，像是有生命的胶质。孕妇的腹部突然隆起拳头状的凸起，皮肤下青黑色血管如藤蔓疯长。陈阳的手表停在23:59分，表盘玻璃内侧渗出青铜色霉斑——这是他们穿越时空的第七个小时，皮肤下的灼痛提醒着变异正在加速。

"冷库有硫酸。"林晓的呼吸喷在陈阳耳畔，潮湿的鬓发间爬着几条荧绿菌丝。三小时前他们在后巷发现废弃的化学品仓库，那些标着"715"的金属罐里，某种噬铁菌正在蚕食罐体，将钢铁转化为青铜色分泌物。

陈教授的白大褂下摆突然窜出菌丝。孕妇的哀嚎刺破雨夜，产床被挣扎的躯体震得哐当作响。陈阳摸到诊疗室门把手的瞬间，皮革手套被黏稠菌膜粘住——整扇铁门正在菌蚀作用下软化，表面浮动着鱼卵状的青铜疱疹。

地下室入口藏在中药柜后方。林晓撬开生锈的锁头时，柜门夹层里簌簌落下泛黄的病历：1983年到1987年间，三星村共有二十七名孕妇失踪，最后一页记录停在本该空白的1987年7月15日，却用红笔潦草写着"母体耐受性突破临界"。

通往地下的台阶布满黏液，每级台阶都嵌着细小的青铜鳞片。陈阳的战术手电扫过墙壁，菌丝在光束中疯狂蠕动，形成类似星图的荧光纹路。林晓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在台阶转角处，七具裹着菌膜的尸骸呈跪拜状排列，头骨天灵盖都被凿出硬币大小的孔洞。

冷库的铅门渗出腥臭脓液。陈阳用消防斧劈开锁链时，斧刃刮落的锈屑里混着人类指甲。零下二十度的寒气涌出，五百个玻璃罐在雾气中显现，每个罐内都悬浮着胎儿标本。最深处三个罐体标注着"迭代体"，淡绿色防腐液里沉浮的胚胎，面部轮廓与两人惊人相似。

"这是噬铁菌的培养基。"林晓的镊子夹起操作台上的培养皿，翡翠色菌落正在蚕食钢制器皿，分泌出青铜色代谢物。她的防护服突然鼓起水泡状凸起，皮下菌丝正沿着北斗烙印向心脏蔓延。

陈教授的笑声从头顶传来。陈阳抬头看见通风口的铁栅栏正在菌蚀下溶解，那双属于父亲的年轻眼睛布满血丝："你们终于明白了吗？青铜文明不是遗迹，是正在苏醒的活体菌群......"

孕妇的惨叫骤然拔高。陈阳撞开手术室的门时，产床上的躯体已不成人形——翡翠色菌丝从每个毛孔钻出，将血肉转化为青铜色角质。胎儿的啼哭带着金属颤音，脐带在空气中自主扭动，末端分叉成菌丝触须扎入墙体。

林晓的防护服在此刻崩裂。锁骨处的菌斑暴长成青铜枝杈，尖端分泌的黏液蚀穿了水泥地面。陈阳抄起器械盘里的骨锯，却看见自己的掌纹正在菌丝化，皮肤下浮动的青黑色脉络与孕妇如出一辙。

冷库突然传来罐体爆裂声。两人折返时，三个"迭代体"培养罐已经破碎，防腐液在地面汇成诡异的符文。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罐体裂痕，将玻璃转化为青铜质地的茧壳。陈阳的战术靴被黏液粘住，抬脚时扯下半张蜕皮——菌群正在蚕食他们的生物组织，同步转化为青铜材质。

暴雨在凌晨两点转为酸雨。诊所的屋顶开始溶解，青铜色雨滴在地面蚀刻出星图纹路。陈教授的身影出现在菌丝密布的走廊，手中的翡翠菌株正在脉动："三星堆不是遗迹，是上次文明纪元留下的菌巢......"

林晓突然扑向电源总闸。电火花在菌丝间爆燃，整栋建筑陷入黑暗的瞬间，陈阳看见菌群集体转向北斗七星的方位。孕妇体内的胎儿挣脱躯壳，青铜色的躯体爬满荧光菌斑，脐带菌丝刺入墙体吸收铁元素，以每分钟三厘米的速度钙化成青铜雕像。

冷库深处传来钢架坍塌的巨响。陈阳拽着林晓跳进菌丝管道时，看见五百个培养罐正在融合成巨大的菌核。噬铁菌分泌的青铜黏液形成保护壳，壳内隐约可见人形胚胎的轮廓——那正是三十年后黄海星门的雏形。

在酸雨腐蚀出天光前，他们从排污管爬回1997年的三星村。陈阳的左手小指已完全青铜化，林晓的脖颈爬满菌丝纹路。晨雾中的诊所外墙布满疱疹状凸起，菌丝正沿着电话线向整个村庄蔓延。

村口老槐树下，2023年的陈教授正在挖坑掩埋某个青铜物件。当他抬头时，左眼窝里钻出的菌丝触须，与1987年那个雨夜的年轻自己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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