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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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第1页）

“后来你有没有给我发什么消息，打电话之类的？”许盛楠问道。

“没有。我大概能猜得出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郑格林的语气里有得意。

“什么？”

“照理说你怎么也应该发条消息给我，就算只是句谢谢。况且你当时又是在课上，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我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说的还真是有道理，许盛楠换了一只手拿手机，问：“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的不对？”

“没有啊，我觉得小孩子还是有任性的权利的。”

小孩子？许盛楠的眼角抽了抽。

郑格林换了个话题：“被老师发现没有关系吧？”

“没。”就只是被叫了家长而已。

然而到了第二天，许盛楠才知道她还被调了座位，坐在中间一组的第一桌，恐怕又是她妈和班主任说的。不过她这么高的个子坐在第一桌真的没关系吗？说来她可是比班上好些男生还要高呢。

新同桌是班上第一名，路易安，也是一个不大喜欢说话的女生。不过路易安的不喜欢说话在大家眼里就是清高傲气不屑，而她的不喜欢说话就成了孤僻阴沉。

与成绩挂钩，但应该也与扮相有关系。

中午要回去了，许盛楠走在路上，说实话，她心里有点忐忑，尽管也知道她妈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对她做些什么，但那些童年的记忆还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不是说不回来了吗？”许妈看到她，嘴角一抹冷笑。

许盛楠有些尴尬地赔笑：“我只是说我昨晚不回来。”

“你还有脸理直气壮！”声调高了许多。

对于自家妈妈的用词，许盛楠也是被气笑了：“我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不能理直气壮了？”

没了昨天在教师办公室有旁人的顾忌，这次许妈走上前，一个巴掌挥过去，用足了劲：“你还敢顶嘴？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许盛楠的脸被打得侧过去，她捂住自己的脸，看向面前的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原来你的脸都是我给的？”

又被踢了一脚。

“我怎么就生了你！”

许盛楠也重复她的话：“就是啊，你怎么就生了我呢？怎么就没生个男孩呢？说实话，我真的情愿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许妈手指着许盛楠，声音颤抖着，说了句：“你……”停在了这里，不知道后面该说些什么。

许盛楠继续说着：“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这个世界上让我最痛恨的就是我的名字。”

说到这里，她嗤笑出声：“盛楠，胜男。我是个女的，再怎么胜男也还是改变不了我性别为女的事实。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问过你和爸爸，会不会介意我不是男的，会不会再生个弟弟。”

许盛楠的眼睛里渐渐有了泪花：“我始终记得，当时你们神色认真地予以否认。那时候，我不知道有个词叫做计划生育；那时候，我不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容许再多一个孩子；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们给我取的名字的谐音是胜男。于是我满心欢喜地相信了你们给我的答案。”

“只是，当你们一次又一次给我灌输做什么都要比大伯的儿子好的理念后，我也终于开始懂得成人世界的谎言与虚伪。”

“许盛楠！”听到这儿，许妈吼道。

许盛楠冷眼看她:“怎么？被我戳到痛处又要打我？从小到大，被你们打的次数就算没有千次也有百次吧。你们总是有什么事情不顺意就往我身上撒气。”

“上四年级的时候，一次周末，我同桌来我家玩，那次，我没在你规定的时间内把练习题写好。我知道自己是免不了被一顿打了，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会当着我同桌的面打我。”

说到这里，许盛楠顿了一下，吸吸鼻子，其实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她大概会一辈子都记得。当时她妈先是一脚把她踹到地上，然后随手拿起倚在墙角的衣杈，狠狠地住她身上抽。而她除了抹眼泪，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改变这样不堪的命运，什么也做不了。

哦不对，连哭也不能，哭得越凶打得越厉害。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被打死的时候，对方离开了，她妈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对她说：“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领人到家里玩，这次我当着她的面打你，以后怕是你请她她都不会来了。”顿了一下，她妈又继续说，只是声音却软了下去：“盛楠，你也别怪我狠，将来你就会知道我这是为你好。你瞧瞧你爸妈是怎样被你大伯大妈瞧不起的，你再瞧瞧你自己是怎样不受你爷爷奶奶待见的，你就不能争口气吗？”

总是这样，抽自己一顿后再给颗糖。可是，她不想一直为别人而活啊。

“我承认，你对我很好，但一旦扯到我的学习，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我其实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为什么就不能自己活自己的？”

“我曾经真的有很认真地想过，有点大逆不道，是不是爷爷奶奶都死了，我的家就不会这么的，畸形？”

许妈听到自己女儿的质问，一时间怔住。她神色茫然，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又没说，而是叹了口气。良久，她开口，声音疲惫：“其实，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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