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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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2页）

沈陆嘉已经敏锐地猜到了那个孩子指的是夏天，应该是晏修明和夏商周的儿子，那么伍媚收养他，动机又是什么？他有些不敢往下想。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夏商周，他还记得初见时那样潇洒昂扬的青年，可眼前的年轻男人却是一身萧索落寞，几乎像换了一个人。命运弄人，沈陆嘉在心底叹息一声，折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了夏商周。

夏商周下意识地接过杯子，杯子的竖棱硌着掌心，他低头抿了一口温水。又过了半天，他才破釜沉舟一般开腔道：&ldo;你明白我说的是谁，晏修明和我的孩子。&rdo;

&ldo;夏商周，你上我家来管我要你和晏修明的儿子？&rdo;伍媚唇角的笑意很淡。

&ldo;我去了唐在延家里。三年前，你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带走了那个孩子。唐在延的妻子记得你右手上的那粒红痣。&rdo;

眼角的余光里伍媚看见了沈陆嘉的眼睛，那双栗色的眼睛此刻像茶色的大海，正在眼底生出无限的波澜，并不汹涌，只是一波一波地漾出悲悯的涟漪。

伍媚无来由地便觉得从心底生出一股烦躁之意，她状似很随意地将右手搭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那粒红痣便像落在雪地里的一朵红梅一般显眼。

&ldo;领走孩子的女人右手上有痣，我右手上有痣，所以便是我拐走了你儿子？夏商周，你大学里逻辑学可是满分，这种低级的错误三段论，你怎么能说的出口？&rdo;

&ldo;夷光。&rdo;夏商周痛苦地耙了耙头发，&ldo;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他没有做错任何事……&rdo;

&ldo;够了，夏商周。你哪只眼睛看见你儿子被我毒打了还是辱骂了？&rdo;伍媚斜着眼睛睨他，嘴角微勾，神情嘲讽，&ldo;要讨人，麻烦你找齐全了证据再登门兴师问罪，或者直接去警察局报案也成。时间不早了，请回吧。&rdo;说完便转身进了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夏商周看着她的背影逐渐和那浓墨似的暗融为一体，又去看沈陆嘉，&ldo;沈总……&rdo;

沈陆嘉难得不礼貌地截断了别人的话头，但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ldo;夏行长，你认识她的时间比我久，应该知道她的为人。一个人再怎么变化，骨子里的东西始终还是在的。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今晚这样冒失地上门要人，我想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主意。&rdo;

夏商周又一次将视线投入卧室的黑暗当中。黑暗里他看不见她的轮廓，他又看眼前的男人，他长着一张英挺锐利的脸，但似乎无论什么时刻，他的表情总是静的，夏商周忽然从心底生出一种灰心来，这种灰心比他在知晓晏修明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时还要重大，因为沈陆嘉比他要懂她。他用力地抿了抿嘴角，一声不吭地推门离开了。

沈陆嘉进了卧室，轻轻按下了壁灯。伍媚躺在床上，他坐到床沿，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ldo;晚饭还没吃，马上重做意面？&rdo;

&ldo;我不饿。&rdo;伍媚头埋在枕头里。

&ldo;那吃点别的？冰箱里还有菜。&rdo;

伍媚一骨碌坐起来，&ldo;沈陆嘉，你不问我收养夏天是为了干什么？&rdo;

&ldo;你会拿他做什么？&rdo;沈陆嘉眉毛微微一扬，&ldo;我不觉得你会用那孩子做什么。&rdo;

他笃定的口吻让伍媚有些恼火，她冷哼了一声，挑衅道：&ldo;沈陆嘉，我不是一个善女人，你该知道的。宽宏大量、以德报怨这种情操在我这儿，就像受天父感召而怀圣胎一样稀奇。&rdo;

沈陆嘉笑了一下：&ldo;没有人会喜欢做出违背本性的事来，如果觉得内心煎熬，那这件事一定违背了本性。&rdo;顿了一下，他又微笑着说道：&ldo;你对那个孩子虽然不亲近，甚至有些严厉，但是孩子却很粘你，孩童是这个世界上最敏感的小动物，你对他是好是歹，他们分辨的出来。&rdo;

&ldo;不。那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除了依附我之外，无路可走。人类之间的感情很多时候都只是一种强势吸引，就像小孩要生存，所以依赖父母的宠爱，介意任何人分走这份宠爱；年轻女人要更好地生存，所以要找到优质的长期饭票，长相学历收入职位哪样不得上纲上线；还有友谊，即便是全无利益关系的闲暇陪伴，难道对方不必温和可亲或者风趣幽默？谁愿意和一个乏味丑陋单调无趣的人作伴？而且，你可知道我和阮咸刚去京津唐家时他什么样子？唐家夫妻本来是因为无法生育才领养了夏天，但是领养了没多久唐在延的老婆就怀孕了，我们去的时候是冬天，夏天才三岁，唐在延的老婆挺着六个月的大肚皮在织小婴儿的毛衫，而夏天拖着鼻涕在楼道的空地上被几个比他大的孩子当马骑。&rdo;伍媚大概有些激动，语速很快，也不知道是要说服沈陆嘉还是说服自己。

沈陆嘉凝望着她乌黑的眼珠，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ldo;那你想怎么做呢？法制社会，不时兴子代父偿那一套了，这孩子唯一的利用价值不过就是他那私生子的身份，名舞蹈演员的私生子，被生母抛弃在福利院门口的私生子。&rdo;

伍媚被沈陆嘉说中心事，脸色暗了几分。

&ldo;你和晏修明间的恩怨，我不会以血脉人伦来劝说你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在夏天身上做文章，老话说&lso;罪不及子女&rso;，一旦背上私生子的身份，这个孩子的人生将会更加艰难。如果你信得过我，把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处理。&rdo;

伍媚有些发怔地看着沈陆嘉，有些犹疑地&ldo;你来处理？&rdo;

沈陆嘉点点头，正色道：&ldo;我始终站在你这边。&rdo;

伍媚定定地看了对面的男人半天，过了许久，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ldo;好。&rdo;

作者有话要说：2月份俺交稿了，但是交稿之后拿书号，送审，修改，设计装帧，下印厂都需要时间，俺的出版方也是业界新人，所以速度比较慢，但是态度还是很敬业的，比如出版方在《何处》的装帧设计上先后换了几个设计师，光我看见的作废封面就有6套，为了书能美美地上市，所以辛苦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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