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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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2页）

&ldo;再不给就抢了啊！&rdo;

我跑。

&ldo;抢！&rdo;

&ldo;不抢白不论！&rdo;

他们追上我，推倒我。抢……

我从地上爬起时，&ldo;强盗&rdo;们已四处逃散，连粮袋儿也抢去了。

我怔怔地站着，地上一片踏烂的绿。

我怀着愤恨走了。

回头看，一年老妪在那儿捡……

母亲下班后，我向母亲哭过自己的遭遇，凄凄惨惨戚戚。

母亲听得认真。凡此种种，母亲总先默默听，不打断我的话，耐心而伶悯的样子。直至她的儿女们觉得没什么补充的了，母亲才平静地作出她的结论。

母亲淡淡地说：&ldo;怨你。你该分给他们些啊，你撸了一口袋呀！都是孩子，都挨饿。还那么小气，他们还不抢你么？往后记住，再碰到这种享儿，惹人家动手抢之前，先就主动给，主动分。别人对你满意，你自己也不吃亏……&rdo;

母亲往往像一位大法官，或者调解员，安抚着劝慰着小小的我们与社会的血气方刚的冲突，从不长篇大论一套套的训导。一向三言两语，说得明明白白，是非曲直，尽在谆谆之中。并且表现出仿佛绝对公正的样子，希望我们接受她的逻辑。

我们接受了，母亲便高兴，夸我们：好孩子。

而母亲的逻辑是善良的逻辑，包含有一个似无争亦似无奈的&ldo;忍&rdo;宇。

仅仅为使母亲高兴，我们也唯有点头而已。

可能自幼已得太多了罢？后来于我的性格申，遗憾地生出了不屈不忍的逆反。如今39岁的我，与人与事较量颇多，不说伤疤累累，亦是擦伤遍体。每每咀嚼母亲过去的告诫，便厌恶自己是个犟种。忏悔既深久，每每地克己地玩味起母亲传给我的一个&ldo;忍&rdo;字。或反之逆反，或曰&ldo;二律背反&rdo;也未尝不可。却又常于&ldo;克己复礼&rdo;之后而疑问重重。弄不清作为一个人，那究竟好呢还是不好？……

一场雨后，榆钱儿变成了榆树叶。

榆树叶也能做&ldo;小豆腐&rdo;。做榆树叶汤。滑滑溜溜的，仿佛汤里加了粉面子。

然而母亲厂里的食堂将那片杨树林严密地看管起来了，榆树叶成了工人叔叔和阿姨的佐餐之物。

别了，喧腾腾的&ldo;小豆腐&rdo;……

别了，绿汪汪的&ldo;滑溜溜&rdo;……

别了，整个儿那一片使我产生强烈的占有欲并幻想伺以狼大严守的榆树林……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共产主义分配原则，可做&ldo;小豆腐&rdo;可做&ldo;滑溜溜&rdo;的榆树叶儿&ldo;共产&rdo;起来，原本也是清理之中的事儿。倒是我那占为己有的阴暗的心思，于当年论道起来，很有点儿自发的资产阶级利己思想的意味儿。

不过我当年既未仟梅，也未诅咒过。

母亲依然的有东西带口给我们，鼓鼓的一小布包--扎成束的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不能做&ldo;小豆腐&rdo;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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