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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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第2页）

!凑热闹……有这么说话的么？！&rdo;

可追悼会没开成。

老厂长的家人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他亲笔所写的一份遗嘱：&ldo;老子死

后，不开追悼会。谁动这门儿心思，断子绝孙！&rdo;‐‐遗嘱上就这么一句话。有

署名，有印章，没日期。

从那张夹在《毛泽东选集》合订本中的纸看，显然是早在十几年前写的。因

为那张纸的抬头印着一条&ldo;最高指示&rdo;：阶级斗争是个纲，纲举目张。

如今还没处找到这么样的一张纸。这么样的一张纸相当于&ldo;无产阶级文化大

革命&rdo;的历史文物。

也显然是故意不写日期，留到真快死了的时候添上。而他又死得那么悄然，

大概也早把那份遗嘱忘了。但那毕竟是他的遗嘱。

谁都觉得没有任何权力任何理由不把它当成回事儿。因为不曾发现另一份遗

嘱，声明那一份遗嘱作废。

于是工会主席与其家属紧急磋商，最后&ldo;统一了意志&rdo;，宣布取消追悼会。

&ldo;治丧委员会&rdo;当然也就白成立了。&ldo;治丧委员会&rdo;委员们大部分觉得扫兴。

邢副厂长得到消息，脸上的表情顿然开朗。

有几个小青工们也白买了一挂鞭炮。本是预备开追悼会的时候放的，他们认

为&ldo;那老家伙&rdo;早该&ldo;给马克思喂马&rdo;去了！自从厂门上挂了那两块不怕风雨侵

蚀的大木牌子之后，他们一年四季剃光头，以示对&ldo;极左&rdo;压制&ldo;自由&rdo;的无言

抗议……他们非但比&ldo;治丧委员会&rdo;委员们更其扫兴，简直是觉得&ldo;妈妈的&rdo;了

!死了的老厂长最早坐&ldo;吉普&rdo;，后来坐苏联&ldo;老大哥&rdo;援助的&ldo;伏尔加&rdo;。

&ldo;老大哥&rdo;变&ldo;修&rdo;后，以示对&ldo;修正主义&rdo;的轻蔑，用新&ldo;伏尔加&rdo;换了辆旧

&ldo;上海&rdo;。中国之门户对国际商团大敞开后，旧&ldo;上海&rdo;

更其显得破旧，服务于十一级干部未免太不成体统，便进口了一辆&ldo;丰田&rdo;

坐，以示紧紧追随时代之改革潮流。老厂长活时常感慨系之地说：&ldo;妈那巴子，

现如今皮包公司经理坐&lso;奔驰&rso;，发了家的老农坐&lso;皇冠&rso;，老子堂堂正正的十

一级，却坐&lso;丰田&rso;，够能保持优良传统的了！&rdo;

局领导要与姚守义和邢副厂长谈话，两人同坐那辆&ldo;丰田&rdo;去。

&ldo;瞧这车造的，积灰蒙土的。往后，你得至少每天给我刷洗一次！&rdo;邢副厂

长在车里这么对司机说，&ldo;给我&rdo;两个字咬出特别强调的意味。

司机连声回答：&ldo;是，是……&rdo;仿佛那辆小车理所当然地已然是只有邢副厂

长才配坐的专车了。

姚守义当即叫司机停车。

司机将车靠向人行道停了，他说：&ldo;我溜达着去。&rdo;就下了车，扬长而去。

来到局里，却见邢副厂长坐在会客室。两人互不相视，各吸各的烟。

一会儿，局党委秘书走进，客客气气地对邢副厂长说：&ldo;让您久等了，局长

和局党委书记刚才在开会，请跟我来吧！&rdo;

邢副厂长掐灭烟，得意地站起，瞥着姚守义笑道：&ldo;既然先请我，我就不礼

让了！&rdo;趾高气扬地跟在秘书身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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