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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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第1页）

父亲欣慰地瞅着他，教诲道：&ldo;我在厂里干了一辈子，没分过什么。看来厂

里现时是搞活了。哪个单位都讲搞活，不搞活还行？不搞活工人们肯正经干？你

要不惜力气，对得起这厂。争取当上个锯工，那是技术工种！&rdo;

他苦笑着嘿嘿然而已。

母亲就用那精米做了顿米饭。的确好米，一粒粒闪耀着乳白色的光亮。他吃

了两大碗，觉得从未吃过那么香的米饭。

学乖了，反而感到在厂里做人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只要不惜力气，闲事

莫管，闲事莫问，奖金还是公道的。

邢副厂长二儿子要结婚，家里&ldo;住不开&rdo;了，得扩展出一间，是他带着几个

工人去出的力，连小院儿也给重新围严加固了。剩下半方木料，邢副厂长老婆问

：&ldo;守义哎，这木料，我留几根行不？我付钱，省得你为难，群众说闲话！&rdo;还

煞有介事地掏钱包。

他一笑：&ldo;干吗呀婶？你用得着，悄没声留下就是了呗。我不讲，鬼知道！&rdo;

第二天邢副厂长见了他，主动打招呼：&ldo;小姚，局里总工会举办&lso;青年工人

谈理想&rso;活动，优秀青年工人才有资格参加，我跟工会主席研究了，让你去。&rdo;

&ldo;我……&rdo;他受宠若惊，&ldo;我哪儿够得上优秀啊，再说也不能算青年了……&rdo;

&ldo;怎么不算青年？才三十来岁嘛！有外国电影看，还发纪念品，去吧！&rdo;邢

副厂长亲热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那一年秋季，大白菜奇缺。外县农村，急木材厂工人阶级之所急，应诺了给

几万斤大白菜。但得工人弟兄亲自到农民弟兄的菜地去收，不是按斤论价，是按

亩优惠论价。比公价便宜二分多，并且是市场上根本买不到的一级菜。当然照例

得用木材换。收菜不是好干的活。那一年天冷得早，收不完就有可能冻在地里，

便宜事反而会变成吃亏的事儿。全厂人人都盼着过冬白菜早早运回来，却没谁自

愿肯到农村去吃苦。

是他姚守义，动员了十几个青年工人，自告奋勇，承担了这项为全厂人谋福

利的任务。在他，有点将功折罪的心理。他没忘上次分精米自己的&ldo;恶劣&rdo;表现。

一个星期后，&ldo;凯旋在子夜&rdo;。第二天，看到四卡车一级大白菜，人人喜悦。

&ldo;小姚，不负众望，不负众望啊！&rdo;

&ldo;守义，辛苦，辛苦！&rdo;

&ldo;嘻嘻，今年不愁过冬没菜吃了！&rdo;

群众从此彻底宽恕了他。

得意之余，他内心产生一种悲哀。原来这就是&ldo;群众的本色&rdo;！与在兵团的

&ldo;群众&rdo;多么不相同！一九六六年到一九八六年，二十年间历史在他心中形成的

&ldo;群众&rdo;始终伟大的概念，在那一天被他自己的新认识否定了。可是谁能不说，

一九八六年，中国人最像中国人，中国的&ldo;群众&rdo;最像&ldo;群众&lso;&rso;呢？他却没再

进一步想想，兵团的&rdo;群众&ldo;，是无家庭儿女的姚守义们自己。

大白菜别人替他运到了家里，老父亲老母亲自然又是一番高兴。父亲的高兴

比母亲的高兴多一重‐‐还有人给运到了家里。

证明儿子的人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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