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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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你说开窗户，人家未必愿意，你闹着说把屋子给拆了，人家三劝两劝说开个窗户就得了。

我微微一笑，倒腾假古董的人，不会有傻子。想挑动鬼谷子和细柳营互斗，光是一个我分量根本不够，他归根到底，还是冲着五罐来的‐‐别忘了，他手里，可是还有真正的鬼谷子下山罐呢。

这就是为什么我给康主任打的那个电话，除了强调&ldo;汪怀虚&rdo;之外，还特意加了句和五罐相关。

这年头，利益永远都是最能动人心的。

果然，欧阳穆穆摆足了姿势，开口道：&ldo;这罐子咱家也有一个，正巧带在身边，你让我插个队，先请这位尹师傅先把这个给开喽，咋样？&rdo;

我看到柳成绦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估计心里已经骂开了。欧阳这个混蛋，青花盖罐那么大，谁会&ldo;正巧&rdo;带在身边。你明明一开始就存了开罐的心，却装出一副要报仇雪恨的嘴脸。看似勉为其难地作了重大让步，其实全是演技。

柳成绦寻访到尹银匠，本来想占得先机，结果这欧阳穆穆不知从哪里闻到腥味，也跟苍蝇似的飞过来了。

柳成绦道：&ldo;开罐并非那么简单，这位尹老师开一次，要休息三日才成。&rdo;欧阳穆穆一摆手：&ldo;反正你们住这儿，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大老远来的，不方便，还不能占个先？&rdo;

柳成绦冷笑：&ldo;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rdo;

欧阳穆穆斜眼道：&ldo;那你把这姓汪的交出来，咱们各忙各的去。&rdo;

&ldo;放屁。&rdo;柳成绦难得说了一句脏话。

欧阳穆穆眼珠一转，麻脸上怒意转盛：&ldo;你这么处处维护他，难道卫辉的事是你指使他干的？&rdo;

这连污蔑都不算，简直是把污水盆往柳成绦脑袋上扣。我见状，赶紧先朗声辩白道：&ldo;一人做事一人当，卫辉之事，纯是我个人行为，大柳他毫不知情。&rdo;

我不&ldo;辩白&rdo;还好，这么一说，柳成绦发现自己说是也不合适，说不是也不合适，好像我在主动替他背黑锅似的。他对卫辉的事根本一无所知，结果被我这么&ldo;撇清&rdo;，反而显得居心叵测。

也不知道欧阳穆穆是真的起了疑心，还是借题发挥，总之&ldo;嘿嘿&rdo;阴笑起来，周围小弟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药不然见状不妙，又出来打圆场：&ldo;哎哎，大柳，实在不行你就让他先开呗。你反正开过一个了，不差这几天工夫。&rdo;柳成绦的脸色特别恼火，明明是自家地盘，却闯进来这么一个厌物。还有那个药不然，面上说得貌似公允，其实却明显偏帮对方。

&ldo;罢了，你先开，开完了赶紧给我滚。&rdo;柳成绦甩了甩手，又阴沉地补充了一句，&ldo;但你的人必须给我出去，只许你一个人在这里看。&rdo;欧阳穆穆开口要说什么，柳成绦音量陡然升高：&ldo;再啰唆，你一样也别想得着！&rdo;

这是最后通牒，欧阳穆穆知道再纠缠下去，这白毛怕是会真翻脸了。他侧过头跟手下小弟耳语几句，小弟们纷纷放下武器出去，过不多时，抬进来另外一个青花罐来。

这青花罐直口短颈，溜肩圆腹，上面画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坐车，造型和我们在卫辉看到的量产赝品并无二致‐‐这便是&ldo;鬼谷子下山&rdo;的真品盖罐了。真品的气质，果然非比寻常，那温润内敛的光泽，比赝品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我目前所见的三件罐子，&ldo;三顾茅庐&rdo;&ldo;鬼谷子下山&rdo;和&ldo;屯兵细柳营&rdo;，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大开门货。青花的魅力在它们身上表露无遗。我忍不住浮想联翩，倘若这五件罐子在博物馆里搁在一起，该是何等壮观的场面。

柳成绦和药不然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罐子，他们是行家，知道光是这罐子本身的价值，在市场上就能引起很大轰动。那么这五罐中藏着的秘密，到底该多重要，简直不敢想象。

欧阳穆穆略带得意，爱惜地拍了拍这盖罐，说这玩意儿的仿品，我一年少说也能卖出去五六十件，绝对是一件福器，你可得小心点啊。

尹鸿把盖罐接过去，搁到工作台上，朝我看过来。我说没问题，给他开吧。

有了上次的经验，尹鸿没有耽搁，立刻开始着手开始施展&ldo;飞桥登仙&rdo;。

绝活的具体过程，不再赘述。总之我们一干人等，又饱了一次眼福，见识到了艺术玄妙。欧阳穆穆本来坐在椅子上，略带着不屑，不信这事有多复杂。可当尹鸿甫一动手，他便瞪大了眼睛，一瞬都无法挪走。他浸y这行许多年，知道这手法整治起瓷器来有多么牛，整个人完全呆在了原地。

登仙的魅力，谁能阻挡？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尹鸿停下动作。欧阳穆穆毫不吝惜自己的掌声：&ldo;好！好！精彩！&rdo;尹鸿没受影响，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张皱起的宣纸，里面依然是黑点纵横。

欧阳穆穆怕我们看到，抢先一步把宣纸捏在手里，先看了一遍，有点莫名其妙：&ldo;这啥玩意儿？把我的宝贝罐子刮开，就藏着这么一句鬼话？&rdo;

看来这里面那句话，和细柳营里的那句话风格是一样的。不过我们很有默契地，谁也没开口提醒他，几双眼睛就这么默默盯视着。

欧阳穆穆抓抓脑袋，走近&ldo;鬼谷子&rdo;盖罐，有点怜惜地摸了摸开腹处：&ldo;可怜孩子，为了这么一句话就被剖膛了‐‐喂，你是焗瓷匠吧？这个伤口还能补回原样吗？&rdo;

尹鸿说能，不过代价很大。&ldo;飞桥登仙&rdo;对身体负担太大，按道理应该隔一旬才能施展一次。欧阳穆穆不甘心地反复纠缠，盘问各种细节。

柳成绦不耐烦道：&ldo;你是不是该走了？&rdo;

欧阳穆穆摸着盖罐，一脸委屈：&ldo;可我的罐子都破成这样了，不修补一下怎么成？这可是镇山之宝。这次我不抢先，等你的事都完了，我再补，食宿我自己掏钱，成了吧？&rdo;

他这是找借口赖着不走，可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柳成绦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ldo;再说了，这&lso;飞桥登仙&rso;这么好看，我三天之后，还想再看一次呢。&rdo;欧阳穆穆这次是发自内心地赞叹。他抓住尹鸿微微发抖的手，又问上&ldo;飞桥登仙&rdo;的事，言语里甚至颇有招揽之意。

柳成绦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赶紧吩咐龙王把我们押回去。我想了想，转头对柳成绦补了一句话：&ldo;既然如此，那&lso;焚香拜月&rso;罐我先拿回去了。&rdo;声音故意放得很大。

欧阳穆穆十分敏锐，听到我的话，立刻起疑。他问药不然：&ldo;你们本来不是要开罐的么？难得今天聚得这么齐，拿出来给我见识见识呗。&rdo;

药不然苦笑着摇头：&ldo;我们这还有个&lso;西厢记焚香拜月&rso;罐，可惜那罐子早碎了，就剩下一片残片，在汪先生手里呢。&rdo;

欧阳穆穆眼珠一转：&ldo;不是你们拿来的，是汪怀虚那小子的，对吗？&rdo;

&ldo;是啊。&rdo;药不然顺着这个话茬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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