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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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ldo;恪宁，你一定不是个好人。&rdo;他奇怪的嘟囔了一句。

他不知道的是，他想念的人离他并不遥远。这样一个雨夜，恪宁正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昏睡着，脸上泛着红热，说着迷糊的话。身边升起暖暖的火炉。一个清秀的男子坐在一边，信手翻着一本旧书，不时抬头看她一眼。他大概觉得有一点热，但还是忍着，继续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恪宁在这里昏睡了一天了。他也焦急了一天。

&ldo;怎么还不醒来呢?&rdo;年轻人自顾而言。床上的恪宁就好像是听到了这句话一样，突然从喉咙中发出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年轻人忙过来，看了一下。恪宁好像是被梦魇住了，脸上的肌肉有一点抽搐。年轻人拍了拍她，她竟然缓缓睁开了眼。屋子里的光线不太亮，她觉得挺舒服的，好像作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两个人时，才想起来昨天的事情。

&ldo;你是，张廷玉?&rdo;她软弱无力的问道。

年轻人一愣，&ldo;你认识我?&rdo;

&ldo;是。在，&rdo;恪宁刚要说话，又闭了嘴。在如此困惑的境地下，她还是记得母亲说过的话，要谨慎。

&ldo;你放心，这是后院。前面的人不会轻易过来。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rdo;张廷玉轻声细语，并仔细地帮恪宁掩好被子。他用一种令人意外的眼光看着恪宁，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做出这样亲近的动作也不觉得尴尬。

&ldo;对了。&rdo;恪宁忽然来了精神，&ldo;你救了我吗?&rdo;

&ldo;我在那个山道上看见你的，你已经晕倒在那里了。&rdo;张廷玉道。

&ldo;只有我，没有别的人?&rdo;恪宁问道，她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没头没脑。

&ldo;你是说琴操姑娘?我恐怕，她已经凶多吉少。&rdo;

&ldo;为什么?&rdo;

&ldo;积香院已经被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了。如果琴操姑娘没有出来的话，她就应该已经……&rdo;张廷玉淡淡的回答她。然而恪宁就好像是傻了一般的，难以置信的望着张廷玉。

&ldo;大火?大火?&rdo;恪宁摇着头，在她的记忆里，还没有什么大火呢。她只记得如宣让她从另一条通道跑出去。如宣说一定会在出口那里等她。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逃出去。慌乱之中她想都没有想。可是，现在她立刻就明白了。一定是为了掩护她，如宣又跑回去了。并没有什么另一条通道。如宣去做了诱饵。也许就是她自己放的火。为什么当时没有多想一想呢?张廷玉注视着她，可是恪宁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在想为什么，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还是她根本就不能接受这一切。她僵在那里像一座雕塑。过了好一阵，她出奇的平静下来。

&ldo;我还没有问，你怎么认识我?我记得还没有向你提起我的名字。&rdo;张廷玉见她稍有平静，静静地问道。

&ldo;我想，去那里看看。&rdo;恪宁却没有注意他的问话。

&ldo;积香院?&rdo;张廷玉诧异的问。

&ldo;是。&rdo;恪宁干脆的回答。

&ldo;不行。&rdo;张廷玉这回也干脆起来。&ldo;我知道，你一定想回去找她。当时我看你看琴操姑娘的眼神，就知道你们是相识的。但是现在积香院已经是一堆废墟。而且还有重兵把守。&rdo;

&ldo;重兵?&rdo;恪宁终于缓过劲儿来，她的头脑终于开始冷静下来。她终于开始思考了。&ldo;谁的重兵?&rdo;

&ldo;应该是皇帝陛下的重兵。你回去是自投罗网。&rdo;张廷玉换了一种语气，像个兄长那样。

&ldo;你知道我是谁?&rdo;恪宁问。

张廷玉摇摇头。&ldo;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rdo;

&ldo;我见过你，就在皇宫里。在乾清宫。&rdo;恪宁已经不再隐瞒什么。她想要改变现在的局面。她只有最后一博。&ldo;你是不是见过我身上的那本册子?&rdo;

&ldo;我放在案上，但是我没有看。&rdo;张廷玉看着恪宁。眼神坦荡。他好像早就猜到恪宁的一举一动，应对自如。无法不让人相信他的真诚。&ldo;你，&rdo;他却迟疑一下，&ldo;你是不是叫恪宁。&rdo;

&ldo;听令尊说的?&rdo;

&ldo;我知道宫里出事了。幸会。&rdo;张廷玉笑笑。&ldo;你想回宫里去?&rdo;恪宁点点头。此时此刻，她也不得不佩服他了。&ldo;想让皇上帮你，想知道琴操姑娘的下落?&rdo;

&ldo;让你帮我很难吧。让你父亲知道。你会很为难。&rdo;

&ldo;你要回宫去，皇上不会责罚你吗?私逃出宫是死罪。&rdo;张廷玉显得有些担心。&ldo;这件事你应该好好细致的想想。不能冒失。&rdo;

&ldo;您说的话，我都明白。可是我根本不能再拖延下去。也许，她是被皇上的人带走了，只要我去向万岁爷求情，讲清楚一切。也许她还有救。我不能等在这里，就因为害怕遭受惩罚。&rdo;恪宁望着张廷玉，她已不由自主地开始信任他。这一点她几乎没有察觉到。

张廷玉勉强的微笑了一下。他不知该怎样回答她。他并非不愿意帮助她。可是，他觉得这一切并不简单。但又不便向恪宁打听。他从小养成谨言慎行的习惯。可是这一次，就在他第一次在积香院外看见恪宁的时候，他就放掉了警惕心。现在，他无端的想要保护她，甚至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希望永远这样藏着她。可是他知道不能。她明净的双眼，离他如此之近，又如此之遥远。

年轻的张廷玉明白，这是他人生的一场奇遇。

&ldo;好吧，我会帮你的。&rdo;

……

涅磐

日近正午，天终于放晴了。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两天。连最近显的晦暗的紫禁城也被冲刷得一尘不染。毓庆宫里，太子收到了一个足以令他欣喜若狂的消息。积香院中发现了一具未被完全烧焦的女尸。而挂在这具尸身上的一枚紫玉佩也被发现了。也许别人不会注意到，但是，太子已经从这个细节隐隐的觉察出，那个让他不安心的女人应该已葬身火海了。

不过养心殿的情形就迥然不同。康熙皇帝看着战战兢兢的张英。他似乎并没真正去听他说的话。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内心里是怎样的激动和意外。那么多的人去寻找的孩子。其实竟然就在这个老臣的家中。康熙皇帝在迷迷糊糊中听着臣子的叙述。听着他用他的命祈求能够饶恕他的儿子。康熙这才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个青年。那个清秀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年轻人。不过，他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实意图。他只是挥挥手，让跪在地上的张英停下来。他要见的是恪宁，他必须马上见到她。不过不是在这里。现在的恪宁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也是他唯一想见的人。他要谨慎。

坐在轿子中的恪宁。她不知道她到底会被带向何方。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生还是死。她好像一个完全没有知觉的木偶，被来带她的人摆弄着。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或者可以说，她木然的承受着不正常的压力。她知道为了让她一个人顺利活着，有很多的人莫名的死去了。她从一场可怕的阴谋中逃脱了出来，但好像她的生命却已经在那一场灾难中消亡了。她已不是她自己。她的灵魂飘摇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忽然之间又回到现实。她的耳边想起母亲的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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