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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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他看到一个年约六旬、相貌机敏的女人。她灰色的头发自然微鬃，发型高贵，更衬出一张聪慧、坚毅的面容。她有一对犀利的灰色眼睛和一个刚毅的方下巴。她未施粉黛，着装平常，只穿剪裁得体的呢服、裙子和套衫。套衫的脖颈上甚为出人意料地戴着一串老式的浮雕玉石；这是一种维多利亚时代的遗风，似乎在暗示一种舍此之外难窥其旨的感伤的忧思。

紧贴她身旁的是一位年纪与她相仿的女人，圆脸，神色焦急，头发蓬松其乱无比。一瞥之下，克拉多克便轻而易举地认出是莱格警佐在报告中提到的&ldo;多拉&iddot;邦纳‐‐陪伴人&rdo;，关于这个人，莱格还在报告里的非案情记录部分加上一句&ldo;低能！&rdo;的评语。

布莱克洛克小姐说话时声调悦耳、富有教养。

&ldo;早安，克拉多克警督。这位是我的朋友邦纳小姐，她帮助我管理家务，您请坐，您不抽烟吧，我猜想？&rdo;

&ldo;恐怕当班时不抽，布莱克洛克小姐。&rdo;

&ldo;多可惜！&rdo;

克拉多克飞快而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典型的维多利亚式的双客厅。这一间有两扇长长的窗户，另一间有一扇凸窗……椅子……沙发……中间一张摆着一大钵菊花的桌子‐‐另一钵放在窗台上‐‐都很新鲜、悦目，但没有多少新意。与整个调子惟一不协调的，是一个插着凋谢殆尽的紫罗兰的小银花瓶。花瓶放在通向里屋的拱廊边的一张桌子上。既然无法想像布莱克洛克小姐能忍受屋里有枯死的花儿，他设想惟有此才能表明此地曾经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以致打乱了这个原本管理得当的家庭的常规家务。他说：&ldo;我想，布莱克洛克小姐，事故就发生在这间屋里？&rdo;

&ldo;是的。&rdo;

&ldo;昨晚您该来看看，&rdo;邦纳小姐激动地大声说道，&ldo;简直是一团糟。两张小桌子被弄倒，桌子的一条腿儿断了‐‐大家你撞我，我撞你‐‐而且还有人扔下一枝点燃的香烟，烧坏了一件最好的家具。那些人‐‐尤其是年轻人‐‐对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爱惜……幸好没打坏一件瓷器‐‐&rdo;

布莱克洛克小姐和蔼但果断地打断了她：

&ldo;多拉，所有这一切尽管烦人，但只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我认为最好只回答克拉多克警督的提问。&rdo;

&ldo;谢谢，布莱克洛克小姐。我马上就会问昨晚发生的事儿。首先，我想请您告诉我您最后一次见到死者‐‐鲁迪&iddot;谢尔兹是在什么时候？&rdo;

&ldo;鲁迪&iddot;谢尔兹？&rdo;布莱克洛克小姐露出略微吃惊的神色，&ldo;这是他的姓名？我隐约想起……噢，算了，无关紧要。我第一次碰到他是我去门登罕的游乐饭店买东西，那是大约在‐‐让我想想，三周前。我们‐‐我和邦纳小姐‐‐在皇家游乐饭店吃午饭。饭后我们正要离开，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就是这个年轻人。当时他说：&lso;是布莱克洛克小姐吧？&rso;然后又说我大概不记得他了，并说他是蒙特罗的阿尔卑斯饭店店主的儿子，战时我和我妹妹在那儿住了将近一年。&rdo;

&ldo;蒙特罗阿尔卑斯饭店，&rdo;克拉多克重复道，&ldo;那您当时记得他吗，布莱克洛克小姐？&rdo;

&ldo;我，我不记得。事实上，我想不起以前曾经见过他。饭店服务台的服务员个个都一个模样。我和我妹妹在蒙特罗过得非常愉快，饭店的店主也极为乐于助人，因此，见到这小伙子时，我尽可能客气地对待他，并说希望他在英国过得愉快。他说，是的，又说他父亲送他来这儿呆六个月，学酒店管理。这一切似乎都相当自然。&rdo;

&ldo;接下来的一次相遇呢？&rdo;

&ldo;大约在‐‐对啦，肯定是十天前，他突然出现在这儿。我见到他时感到非常诧异。他因为打扰我而向我道歉，他说我是他在英格兰惟一认识的人。他告诉我他母亲病危，所以急需回瑞士的路费。&rdo;

&ldo;可利蒂没有给他。&rdo;邦纳小姐有气无力地插话道。

&ldo;那是个完全不可信的故事，&rdo;布莱克洛克小姐振振有辞地说，&ldo;我拿定主意他肯定是个坏家伙。这个急需钱回瑞士的故事纯属一派胡言。他父亲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电报让英国这边安排妥当。各地的饭店老板都是相互帮忙的。我当时怀疑他挪用了钱或者干了这一类勾当。&rdo;她顿了顿，接着干巴巴地说道：&ldo;假定您认为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那我告诉您，我为一个大金融家做了许多年的秘书，因此对上门要钱这种事儿非常慎重。我对这种所谓时运不济的故事可了解啦。&rdo;

&ldo;只有一件事让我感到诧异，&rdo;她若有所思地补充道，&ldo;他那么轻易就放弃了。他没有再提出什么别的理由，马上就走了，仿佛他压根儿就没有指望能得到钱。&rdo;

&ldo;回想当时的情形，您现在是否认为他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探路，只不过编了一个借口？&rdo;

布莱克洛克小姐使劲地点头。

&ldo;现在我就是这么想的。我送他出门，他说了一些话‐‐是有关这所屋子的。他说：&lso;您的餐厅很漂亮。&rso;事实当然不是‐‐那是间又暗又差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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